十七年前的月光

□彭雪琴

期次:第289期       查看:133

  暑假里师范的同学聚会了一次,大家都变得活跃了起来,这不,既有人建了一个全班同学的群,又有人把当年照的一些照片传进了群的空间。
  翻看着这些十七年前的照片,我真的觉得隔了一个世纪。那时候,真青涩啊,就像一个青苹果,甜甜的,酸酸的,还有些涩。少年的时光,阳光明媚,连空气里也弥漫着香甜,然而,成长的道路上又点缀着酸涩的烦恼。
  那一年,我们去爬南山,在南山旁边水文站下面野炊,我们吃着自己包的饺子,面对着碧绿无际的鄱阳湖,鄱阳湖的水真清啊,照着我们年轻的脸,也收纳着我们无邪的笑。记得爬上南山顶后有个男生登高望远,面对眼前阔大无边的鄱阳湖顿生豪情,大声喊:“啊,番阳湖啊番阳湖!”笑得我们差点滚到山下去,因为喝着鄱阳湖水长大的他,竟然把“鄱”读成了“番”!而如今,这位男同学已经成为一所大学古代文学专业的副教授了。冬天的时候,天气寒冷,我们在寝室里隔着中间一排课桌相对蹦跳伸臂,跳着自己编的韵律操取暖,而到了晚上,则躺在被窝里给班上每一个同学取外号,什么“寒号鸟”、“万宝露”……谁家的亲戚来了,为了腾出床位,我们会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钢丝床上,一点都没有那种长大后与别人肌肤相触的排斥与尴尬。
  我们也会为了一点小事闹矛盾,原因是觉得别人伤了自己的自尊,而现在看来这种所谓的自尊简直太微不足道。
  那时,我们都太自我,太自尊,棱角分明,不是伤着自己就是伤着别人。师范前两年我与向同桌,有一段日子好长时间不说话,至于为了什么,现在是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。能想起来的是我们一起写诗,一起练字,一起代表班级在学校元旦晚会上说相声。只是她的敢想敢干的性格终究没有传染给我,所以毕业后她直接闯到了南昌,成为一家杂志社的编辑,而我却是按部就班下乡当了十年的教师。
  毕业的那年,我十七岁,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,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班主任写了一首诗《啊,十七岁》送给我,兼送给我们308宿舍全体女生。那位当时貌似和班主任谈恋爱的女同学,把写着这首诗的纸片交给了我,而当我在宿舍当众朗读这首诗的时候,她却忽然失踪,以至一两天都找不到她。班主任着了急,甚至发动我们到女厕所去找她。当时觉得她莫名其妙、不可理喻,现在想来,其实这既是青春的懵懂,又是青春的萌动。多么微妙又多么美妙的青春啊,真的就像一首席慕容的朦胧诗。
  那时候真的喜欢席慕容,她的诗集放在枕边,许多句子没有刻意背诵却早已烂熟于心———“如何让你遇见我/在我最美丽的时刻/为这/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/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/长在你必经的路旁……”“我相信/所有的光与影的反射和相投/我相信/满树的花朵中源于冰)中的一粒种子……”那时候,我们所能接触到的文学作品不多,一本《简爱》一本《围城》看得熟透,能背出简的台词,而《围城》里只要是人物的语言,随便哪一句读出来,我们都能知道是谁说的,是对谁说的。
  那时候,我住在上铺,靠窗,并且那时的窗都没有窗帘,没有窗帘的大窗在晴朗的晚上,总是把圆满的月送进来,记忆中,那月亮总是挂得很低,比我的床铺还低,就那么斜斜地、随意地挂在对面的天幕上……而此时,我的眼前,我的心里,就挂着那轮圆圆的月亮,隔了十七年的辛苦与坎坷,那轮月亮还是这么圆满,这么明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