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直口快的徐小懿

翁敏华

期次:第472期       查看:236



  一眨眼,徐小懿去世已有四五个月了。如今,我想念她鲜活直爽的性格,想念她伶俐松脆、口无遮拦的语言表达,想念她像百灵鸟一样好听的嗓音。最令人心痛的,是她得病后,深居不出,电话不接,不再与我们女教授联谊会的众姐妹们联络了,直至悄无声息地绝尘而去!
  小懿,你何以如此决绝?拒人于千里之外?我们知道你好强,知道你自尊,可人世间,姐妹情是很可宝贵的呵,见面说说体己话也好,叹叹病痛、洒洒眼泪也好的啊!就像我生病时你和薇辉来看我一样啊!
  认识徐小懿早了。1973年吧,我们是同一年进上师大读工农兵学员的。当时五校合并,中文系在中山北路,“革命文艺系”在桂林路,音乐美术同系。我北大荒战友方昉学美术。我骑车上他地处小南门的家去,老远就听到他家窗口飘出来的美妙歌声,非常符合我们那会儿的审美耳朵。沿着木梯上楼,见方昉家满满当当一屋子人,都是他的大学同学,歌者,正是徐小懿!1980年代初,我还在读研,徐小懿已崭露头角了,独唱新秀、青歌会一等奖、华东民歌一等奖、出演新加坡大获好评、为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独唱,等等,成绩与声誉接踵而来,谁都知道上师大的名人徐小懿,我第一次见我弟弟女朋友(现弟媳)时,谈的也是徐小懿。后来我们一起在校妇委会工作,有一次谈起1988年为邓小平独唱的事,她说的细节令人捧腹。她说马上要过年了,她正在家里准备年夜饭,穿着围单斩肉饼子(沪语肉泥),市府的车已停在她家门口了,“侬讲急人伐?我只好拿手郎厢的肉油揩揩掉,围单脱脱掉,换上演出服跟伊走。等演出回来,砧板上还是老样子,老公儿子一动也不会动的。”
  我们真正的交往是进入新世纪后在校妇委会。我领教了她声乐以外的能耐,组织能力、表达能力、烹饪能力。有一次她说家里养的乌龟受伤,她怎样用创可贴给它疗伤。她模仿了一下乌龟翻身失败的情景,真是惟妙惟肖!就此我对她感起兴趣来。终于访到她小时候是市少年宫话剧团的,怪道有表演天赋。我敏感到她是一位有故事的人,有传奇色彩,谢晋导演都曾叫她“传奇人物”。那几年,我正在编写一本关于知青上大学的书,想采访她,她却说什么也不肯。我体会到:拥有过这么多赞美荣誉的徐小懿,本质上是一位低调的人。
  小懿啊,如今,你送的木质小钢琴锅垫,还在我家的餐桌上;你设家宴请我们吃的清蒸小黄鱼的鲜美,还留在我们记忆的味蕾;我生病时你坐在我家沙发上,一脸悲悯同情的表情,更令我写着写着泪流满面……你却在拒绝我们走近了几年后,真走了,彻底走了!
  好了,不写了。几番番发誓不写悼念文章了,经不起柔肠寸断了。鲁迅说“忍看朋辈成新鬼”,是不忍看的意思。留点给小懿的桃李们写写吧!那些参加比赛前必须到徐老师家里补充营养的学生,那些住在徐老师家里没黑没白得到精心指点甚至怒“骂”的学生。